13 10月, 2013

【原創】The Last Tango

很久以前幫ㄇㄊ寫的書本擬人插花,感謝ㄇㄊ願意讓我公開!!
不然我真的是沒東西可以更了(幹)

現在看看,真不知道以前是怎麼寫出這東西來的(唉)






搭配曲目↓








一個男人都需要防衛的色彩,又何況是一個女人?

她站在梳妝台前,拿起台上的睫毛膏仔細地裹上自己纖長漆黑的睫毛,接著在顴骨的兩側刷上粉橘色的腮紅。化妝品的香甜斥滿了整個房間,有些過分地甜膩了但她卻毫不在意,或許將身心都浸泡在這樣甜蜜的偽裝之下早已成為一種自然的習性。
房間裡點著澄黃色的燈光,她將纖細的身體向前傾,麗緻的臉孔以及五官在光線之下打出了陰影愈顯立體。用畫上了淡裸色的指甲配合著指尖輕輕地轉出了口紅,帶著粉嫩色彩的雙唇染上了別的色彩。
她凝視著鏡中的自己,多少有些感傷或者哀愁,很明顯地並沒有因為受邀的晚宴而感到任何一絲愉悅或者期待。

掛鐘敲響了九次,她有些回過神來地關掉梳妝台上的燈光,接著在一片漆黑之中拿起了自己的皮包,還不忘將桌上的邀請函以及面具一倂帶走。
她坐上了車,轉頭望著窗外的景色但映照著夜景的雙瞳卻失了焦,街上的路燈如同流水一般穿梭而過,不管月亮有多純淨或者是繁星有多明亮都無法引起她一絲絲的興趣。她從包包裡拿出了鏡子看著自己的雙唇,那是如同鮮血一般的血紅色。既是專屬自己的保護色卻同時也帶著一種侵略性的企圖,她並不清楚自己到底想對他人傳達些什麼,或許真是有那麼一點點需要受到保護罷了。

她並沒有參與化裝舞會的興致,只是受邀了卻不出席一向不是自己的風範。她踩著細長的鞋跟踏入大廳,大理石的地板與鞋跟碰撞發出聲響,她的視線繞過人群以及裝飾得太過璀璨的水晶吊燈,最後沒有停留在任何一點便直接渙散開來。
並不想與任何人多作交談,她無法相信任何前來參加化裝舞會的人包含自己。無法坦承相對的人們,包裹著空虛的靈魂出賣了自己最為誠實的心理,披上了矯情做作的空殼戴上過於華麗虛飾的面具,即便是熟識也變得陌生,在一無所有的地方裸露出自己最深刻的慾望,如同卸除了所有衣裝在大眾面前揭露出自己最為醜陋的地方。
她並不喜歡這樣。





舉著香檳卻不願意飲用,看著起舞的人們卻不願一同加入,自己在心底暗自嘲笑著自身的矛盾。她從不願正視自己內心最深處的慾望。
「真是稀奇。」一名男人走到她的身旁,手上同樣握著一口未沾的香檳。「沒想到居然也有人跟我有同樣的興趣。」男人的臉上罩著漆黑的面具,與她一同看著正前方。她故作心不在焉地仔細地聽進對方的每一句話。
過了幾分鐘,「這算不上是興趣,而是一種習慣。」她這樣開口回話,「至少我並不把這當作是一種嗜好。」玩弄著文字遊戲,你來我往地互不相讓。
「妳在等人?」
「我想你絕對清楚讓淑女等待是紳士的大忌。」她還沒注意到自己的嘴角輕輕地上揚。而男人主動遞出了手中的香檳,禮貌性地將自己的高腳玻璃杯與之輕碰。玻璃相互交錯的聲響,太過清脆太過美妙,讓人留戀。

各自地啜飲下一小口淺色的香檳,不約而同地將酒杯放在桌上。其中一方等待著另外一方開口邀約,而其中一方順應著對方的心電感應開口邀請。
老舊的黑膠唱片沿著崎嶇的軌道轉出了輕快的探戈,隔著絲綢手套所緊握的雙手,兩雙瞳孔相互接觸,不言而喻地踩踏著相同的節奏。全場的光線聚集至水晶吊燈之中碰撞出火花之後又四射而出,而兩人的目光相互觸碰交錯,目的並不是為了那過度浪漫的情愫而是單純地傳遞勾引般的訊息。
你到底是什麼人呢、若是說出來那麼面具不就毫無意義了嗎,以眼神如此地交會著,圍繞著這類摸不著重心的話語。相隔著手套而緊緊相繫的兩雙手交換了體溫,讓各自的身分秘密作為籌碼,推敲猜測著對方真實的靈魂型態,接著腳步不由自主地起舞。

「你能相信嗎?世界上有著極度渴望卻未曾談過戀愛的女人?」探戈的小舞曲還沒結束,氣氛被渲染地濃厚接連著她唇上的脣膏也顯得黏膩。
好看的嘴唇勾勒出微笑的弧度,「這可真是個難題啊。」並不單純的周旋,聰慧的女人總是無法輕易地顯露自己的單純。「如果我回答相信,那麼就是對世界上的女人有所失禮,而我若是回答不相信,則會讓眼前這位美麗的小姐顏面掃地。」男人這麼說著,伸出手將她拉進自己懷裡。
「那你覺得我希望聽到哪個答案?」鞋跟一轉,手指勾著手指,身體卻刻意地拉開了距離。
探戈的曲目告了一段落,老唱片機停止歌唱,於是吊燈也配合地刻意將燈光暗了下來。她眨著眼等待著回應,既是擔心又是受怕,她從未嚐過期待同時也不知希望為何物。
「我想不管哪個都不是妳最想要的答案。」




她非常喜歡舞會。她喜歡參加舞會,不過她更喜歡舉辦舞會。這算是一種淑女的小小怪癖,但無傷大雅。而比起制式化的文字,她顯然更喜歡不規則的書寫字體。這算是一種性格也是一種怪癖。
她將花色不一的卡片攤開來,拿著沾滿墨汁的羽毛筆一筆一筆地寫下了邀請函的內容接著在信封上寫上了地址卻刻意不署名。每每舉辦舞會,她總是將自己「偽裝」成別人,那是一種習慣一種刻意隱藏的怪癖。
她從來不探究自己內心的想法,遵從自己所愛循踏自己所想,無傷大雅。於是她將寫有自己姓名的信封封上了開口,黏貼上郵票,接著混在所有的邀請函裡一同投入漆黑的郵筒。但她卻沒有馬上離開,反而是站在原地凝視著黑不見底的郵筒口。
她總是這樣,滿懷著期待將自己的邀請函寄出,接著滿心期待地等待著只屬於自己那份的邀請函被投遞進自家門外的郵箱。她喜歡這樣製造浪漫,假裝自己總是有另外一個切身關心自己的人爲自己鋪設天羅地網的甜蜜陷阱。說起來很是溫馨卻不免悲傷空虛。
過了幾天,掛在大門外的郵箱裡多了一封邀請函。那是一個化妝舞會,由文學界最為知名的「那個人」所舉辦。卡片裡寫滿了甜蜜的話語,充滿關心的問候,看起來窩心但讀起來卻意外地讓人心寒。她畏懼眼淚但卻從不抗拒,她總是放任自己的情緒不受控制,她邊讀著卡片的內容邊在內心哭泣,要問自己為何無法掉出眼淚?她大概只能回答是因為眼淚早已乾涸了吧。
舉辦著引人注目的舞會,一直以來都是為了滿足自己的小小慾望,百玩不膩的花招,在自己心底早已空竭但卻仍舊還期盼著能夠多負擔一點點微小的希望。
希望「那個人」能夠察覺到自己的心意。僅僅是如此地期盼著。




「我想,妳一直在期盼的那個人早就發覺了妳的心意。」想要享受戀愛卻又恐懼著,無法坦白地就如同是包裹了一層面具,隱藏了自己真實的心意卻對著那個能夠發現真實自己的人而引頸期盼。如此矛盾如此膽小,她的眼淚從面具底下滑出,言語什麼的一切變得不再重要,男人露出整齊的上排牙齒,接著伸手取下她的面具。

也不知道是誰換上了另一塊老舊的黑膠唱片,而這次是略嫌緩慢的華爾茲。
男人牽起她的手同時也拾起了她的心,「我收到的邀請函上,只寫了一段非常有意思的文字。上面寫著:『過度仰慕過度愛慕,對著包覆一切的面具,稱不上是午夜的九刻鐘,我將再次等待能夠被尋獲。』看著這段文字,我就明白了那個一直以來假冒我主辦舞會的淘氣鬼到底是誰了。」
腳步踏著圓圈,赤裸著真實的面目,赤裸著毫無包裹的心,淚腺潰堤的同時眼前也被濕氣給埋沒,她血紅色的口紅黯然失色,緊握住男人的手卻鬆開了心口那緊閉不開的房門,就像是昏暗的房間被點得明亮,鮮血般的紅色被吻去了血色只剩下純情的丹紅。
象徵終曲的小華爾茲並沒有持續太久,當音樂停止,大廳不顧外頭的漆黑而亮了起來。緊握的手卻沒有因此而放開,他微笑,「不管妳如何偽裝,終究還是故意留下了線索讓我找到妳了。」男人俯身吻去了她的眼淚,「羅曼史小姐。」
男人輕聲地說著她的名字,原本以為乾涸的眼淚又再度崩潰流下。


The End.